什麼是深情,什麼是豁達?!
爸爸瘦弱的身體穿梭在灌木叢裡扶鋤鬆土,媽媽在院子一角拎桶接水澆灌。我勸媽媽:「爸爸身體不好,你勸勸他,別操心這些事了。」媽媽回答:「勸不動,他做得高興,就隨他去吧。」
【摘自《人生與伴侶》2013年第17期】
爸爸被查出身患肺癌那天,媽媽並沒有表現得過度傷心,她只是怔了好久,然後悄悄抹掉了眼角的淚花。
爸爸也很冷靜。在詳細諮詢了醫生、得知化療的過程和結果後,他獨自在房間裡待了一天,出來吃晚飯的時候宣布,他拒絕治療。在我和妻子小季的勸說和反對聲中,媽媽始終沉默著,一聲不響地往爸爸碗裡夾了幾筷子菜。
爸爸有醫保,治療費用家裡能承擔,但爸爸堅持不治療。他說接受治療不過是延長數月至大半年的壽命,他不願意把自己最後的人生放在醫院,在那裡接受一次又一次痛苦的化療。在所剩不多的時日裡,他希望過自己想要的生活。
媽媽沉默了許久,最後說了句:「讓我們回老家吧,你爸一直想家。」我和小季結婚後,把從學校退休後住到農村的爸媽接到了身邊。但爸媽時常懷念農村出門就可見到的田園河流,喜歡鄰里間淳樸的家常往來,不習慣大城市裡的壞空氣。
第三天,我和小季就將他們送回了農村老家。回去以後,他們的日子竟然也過得從從容容。
荒蕪已久的院子被打理得生機勃勃,爸爸隔三岔五去花市,買來許多花、樹,雇三輪車拉回家種下。我和小季每周回去看他們,小院裡的花一次比一次開得繁盛。
爸爸瘦弱的身體穿梭在灌木叢裡扶鋤鬆土,媽媽在院子一角拎桶接水澆灌。我勸媽媽:「爸爸身體不好,你勸勸他,別操心這些事了。」媽媽回答:「勸不動,他做得高興,就隨他去吧。」
媽媽退休前是教植物課的,一輩子最喜歡的就是花。爸爸悄悄告訴我:「這些都是你媽喜歡的品種,你媽一直想要這樣一個院子。我年輕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忙,沒空打理,又覺得日子還長,拖來拖去,居然拖了幾十年。再不著手,就真來不及了。」媽媽的心願,爸爸原來一直是記在心裡的。
飯桌上,我看見爸爸並沒有因病忌口,肉和辣椒什麼的,只要他想吃的,媽媽都給他做。
臨走前,我問爸媽要不要再跟我回去,爸媽拒絕了。爸爸說:「廣兒,爸陪你半輩子,知足了。你媽跟著我半世辛勞,爸剩下的日子不多了,想跟你媽兩個人過點兒清淨日子。這裡挺好。」
生命最後的日子,爸爸選擇和媽媽一起度過。
我和小季每周末都回家看他們。一個周末,媽媽提前打電話過來通知我們不要回去,說有親戚結婚,他們要去參加婚禮,不在家。事後從姑姑口中得知,爸媽是出去旅遊了,在雲南待了八天。怕我和小季不同意,兩人才商量好瞞著我們。
我生氣地責怪爸爸對自己的身體不負責任,責怪媽媽太縱容他了。媽媽後來對我說:「你爸時日不多了,我們就尊重他,讓他把想做的事都做了吧。人活一輩子,終歸是要走的,如果能做到不留缺憾,那就很完美了。」我無言以對。
從雲南回來後的第二周,爸爸的病情加重了。這一次,我們尊重了爸爸的選擇,沒有去醫院。爸爸在自己家中,在我們的陪伴和注視中,平靜地離開了人世。臨走前,爸爸輕輕叫了一聲媽媽的名字,媽媽把手遞給他,兩雙乾瘦的手握到了一起,十幾分鐘後,爸爸走了。
爸爸的葬禮上,媽媽井井有條地打理著事務。雖然悲傷,但情緒沒有失控,她還用瘦弱的手臂環住了我因壓抑哭泣而抖動的肩說:「廣兒,不要哭,你爸走了,在那邊再也沒有病痛了。」
只是幾個小時以後,送葬的隊伍散去,媽媽還不願意離開。她讓我和小季先回去:「你們走吧,我想在這兒安靜地陪陪你爸。地底下黑,他一個人太孤獨。」
爸爸離世後,媽媽開始旅行。短短半年時間裡,她去了三亞、南京和杭州等地。
回家看媽媽時,她翻開自己的旅遊相冊。我看見在雲南時,雖有病態卻一臉滿足的爸爸握著媽媽的手站在洱海前;我看見他們在大理的小巷中悠然並肩前行;我還看見,在媽媽後來獨自去的許多景點照片裡,媽媽手上都拿著一張他們的合影。媽媽說:「這都是你爸生前想去的地方。他來不及去,我把他帶過去。」
這時,我才第一次讀懂了爸媽之間的深情。
「每次在醫院裡看見那些求生不能、求死不得的病人,我就慶幸當初沒讓你爸遭罪。我瞭解你爸,一輩子最要尊嚴,他不怕死,就怕走得不體面。你爸走,我是最傷心的那一個,但是我寧可看著他高高興興地走,也不願看著他活受罪。我相信換了我,你爸也會這樣做。」媽媽說,「每個人最後都是要走的,就像每一條河、每一條溪,最後都要流向大海一樣。我願意他從從容容地淌過去,在那兒等著我。」
爸媽的愛情,像一片無言的沃土,沒有花哨的張揚,不需要淺薄的表達,卻是彼此人生最可靠、最實在的根基。
胡雪巖:一生最大的寶藏
胡雪巖-晚清時期的紅頂商人。
初春的一天上午,胡雪巖正在客廳裡和幾個分號的大掌櫃商談投資的事情。談到最近的幾筆投資時,胡雪巖面色凝重。店裡的掌櫃們最近做了一些投資,大家多少都贏利了,只是,有的大掌櫃賺取的利潤很少。胡雪巖繃著臉,教訓起其中幾個在投資中獲利甚微的大掌櫃,告訴他們下次投資時必須分析市場,不要貿然投入資金。
胡雪巖話音剛落,外面便有人稟告,說有個商人有急事求見。前來拜見的商人滿臉焦急之色。原來,這個商人在最近的一次生意中栽了跟頭,急需一大筆資金來周轉。為了救急,他拿出自己全部的產業,想以非常低的價格轉讓給胡雪巖。
胡雪巖不敢怠慢,讓商人第二天來聽消息,自己連忙吩咐手下去打聽是不是真有其事。手下很快就趕回來,證實商人所言非虛。胡雪巖聽後,連忙讓錢莊準備銀子。因為對方需要的現銀太多,錢莊裡的又不夠,於是,胡雪巖又從分號急調大量的現銀。第二天,胡雪巖將商人請來,不僅答應了他的請求,還按市場價來購買對方的產業,這個數字大大高於對方轉讓的價格。那個商人驚愕不已,不明白胡雪巖為什麼連到手的便宜都不佔,堅持按市場價來購買那些房產和店鋪。
胡雪巖拍著對方的肩膀讓他放心,告訴商人說,自己只是暫時幫他保管這些抵押的資產,等到商人挺過這一關,隨時來贖回這些房產,只需要在原價上再多付一些微薄的利息就可以。胡雪巖的舉動讓商人感激不已,商人二話不說,簽完協議之後,對著胡雪巖岩深深作揖,含淚離開了胡家。
商人一走,胡雪巖的手下可就想不明白了。大家問胡雪岩,有的大掌櫃賺錢少了被訓斥半天,為什麼他自己這筆投資賺錢更少,而且到嘴的肥肉還不吃,不僅不趁著對方急需用錢壓低價格,還主動給對方多付銀子。
胡雪岩喝著熱茶,講了一段自己年輕時的經歷:「我年輕時,還是一個小夥計,東家常常讓我拿著賬單四處催帳。有一次,正在趕路的我遇上大雨,同路的一個陌生人被雨淋濕。那天我恰好帶了傘,便幫人家打傘。後來,下雨的時候,我就常常幫一些陌生人打打傘。時間一長,那條路上的很多人都認識我。有時候,我自己忘了帶傘也不用怕,因為會有很多我幫過的人為我打傘。」
說著,胡雪巖微微一笑:「你肯為別人打傘,別人才願意為你打傘。那個商人的產業可能是幾輩人積攢下來的,我要是以他開出的價格來買,當然很佔便宜,但人家可能就一輩子翻不了身。這不是單純的投資,而是救了一家人,既交了朋友,又對得起良心。誰都有雨天沒傘的時候,能幫人遮點雨就遮點吧。」
眾人聽了之後,久久無語。後來,商人贖回了自己的產業,也成了胡雪巖最忠實的合作夥伴。在那之後,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胡雪巖的義舉,對他佩服不已。官紳百姓,都對有情有義的胡雪巖敬佩不已。胡雪巖的生意也好得出奇,無論經營哪個行業,總有人幫忙,有越來越多的客戶來捧場。
金銀珠寶、古玩字畫都不是真正的寶藏;人格的魅力,才是人一生最大的寶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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